时 间:2018年1月26日
地 点:徐老师家
受访者:徐德淦教授
采访者:孙乾 王璐瑶
徐德淦,出生于1934年,浙江吴兴人,东南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教授。1955年毕业于南京工学院。曾任全国电气技术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、中国电工技术学会电气技术教学研究会理事长。长期从事电气技术的教学和科研工作。著有《微电机》、《电机学》。发表了《管形直线磁阻步进电动机》、《锥形转子异步电动机优化设计》等论文。“汽轮机叶片测频测振仪”获1980年江苏省科技三等奖,《创建我国学科型电气技术新专业》获1989年第一届全国普通高等学校优秀教学成果奖优秀奖。
学生:老师您当时读书为什么选择东南大学?
徐老师:我51年高中毕业,在上海读书毕业,毕业的时候当时是统考,那个时候的统考不像现在按学校,是按专业的,你报什么专业,根据专业来录取,然后再分学校的。那么51年我高中毕业的时候,因为我上海邻居都是念电机的,当时自己也不是很懂,所以就报了电机。
录取电机专业,南京当时有两所有电机专业的学校,一所是当时的南京大学,一个是金陵大学,金陵大学是美国的教会大学,当时的教会大学特别奇怪,它只有两个工科专业,一个电机一个化工,其他都是理科、农科,但是农科特别强,然后我考取的是金陵大学的电机系。那一年,金陵大学从教会学校变成国立大学,所以我是国立金陵大学第一届,也是金陵大学的末一届,为什么呢,到那一届的时候院系调整,金陵大学就没有了,金陵大学电机系跟南大的电机系并起来了,工科都并起来了,变成南京工学院。所以52年成立南京工学院,那我就在南京工学院。所以我讲我就是南京工学院的元老了。
当时南京工学院系也不是很多的,只有7个系,7个系里面就是一个基础科系,其他的一系是建筑系,二系机械系,三系动力系,当时电气和热能在一起叫动力系,现在叫环保能源系,四系是无线电系,五系土木系,六系电子系,四系是讲线路的,六系讲电子器件,七系是个基础课系,数、理、化、马列是七系。当时这七个系,六个是业务的系,第七个系是基础课系,这是当时最初的规模。后来多个系分出去,现在跟原来面目全部不一样了,老的化工系分出去了,东大现在的化工系是后来成立的。现在的南京工业大学是原来的南工化工系分出去成立的。
学生:农学院是南京农业大学吗?河海呢?
徐老师:是的。河海也是的,河海当时水利系。还有现在叫,镇江的江苏大学,江苏大学原来农机系分出去的,最早是我们南工的农机系,农业机电分出去的,后来变成江苏大学。我们当时有个叫食工系,食品工业系,分到无锡,变成无锡轻工业学院,现在叫江南大学了吧。
学生:您对1952年院系调整的一些事情还有印象吗?
徐老师:院系调整过来,因为当时的话呢,我们有两个校长,南工两个校长立了不小的功勋,一个是汪海粟,汪海粟一直从52年到59年,一直是南工的一把手,党政一把手。因为他自己是大学生出身,他知道办教学不能不靠知识分子。这个不是我吹这个南工啊,当时的评论就是“北有清华,南有南工”。
交大当时排名在我们后边。教育部代表团访问苏联,团长就是我们汪海粟,而不是清华的那个校长,说明当时汪海粟,他靠什么呢?他当时靠吴大榕、金宝祯、钱钟韩三个副院长,这样,靠吴大榕搞师资培养,靠钱钟韩搞教学科研,所以这样子有内行在旁边配合着。而且他这个老干部,很佩服他的,自己抓点,他抓一个班。一个班的话,从他上课、教书抓起,抓哪个班?抓你们这个专业的班——发电专业。这样他就有发言权,学生怎么样,他掌握第一手资料,当时好像是“3160”班,我记得。
当时是这样啊,南工刚成立的时候,吴大榕搞电机,当电气系系主任,老教授的话,杨简初当工业企业电气化教研组主任,闵华当发配电教研组主任,严一士当电机教研组主任。发配电专业中层骨干自己培养的有三~四位:陈珩、史世文、沈其工、李先彬,前三位去哈工大学习苏联的教学,回来后陈珩搞电力系统运行,史世文搞继电保护,沈其工搞高电压,李先彬去北京进修,回校后搞自动化。
学生:您如何评价当时学习苏联的办学模式呢?
徐老师:这个影响的话有利有弊。有好的话,当时什么呢?当时我们全盘学苏联。
就是学苏联是好的,当时对快速培养人是起作用的。因为刚刚解放,工业刚刚兴起,需要大量人才,所以的话呢,这种模式对于快速地培养人,培养的人学以致用,这个是起作用的。
但是从它打基础好、适应性强,这方面讲起呢,有欠缺。当时因为没时间分析利弊,就学苏联这一套,全搬,所以是这样子过来。当时解决了我们这个工业需要人才的问题。
有几个事情我讲嘛,一个是我们是四年制毕业的,比我们高一班,他们是三年制毕业,为什么呢?因为需要人啊,读了大三就毕业了。比我们高一班的,53年是本科生毕业了,当时他们没有读满四年。54年空缺,本来应该54年毕业的人,53年就毕业了,所以54年是空缺,没有毕业生。54年怎么没有呢,提一些专科,所以54年专科生毕业,这个都是满足国家大量需要工业人才是这样子。我们是55年正式毕业,这个四年制我们是第一届这样子。因为53年的话是三年制,提前毕业的,54年的话没有本科,只有专科,55年正式的四年制毕业。我毕业以后就留校了,一辈子在南工。
学生: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学生时代的学习生活经历吗?
徐老师:我们学习时,实行的是“六时一贯制”。什么意思呢?上午上六节课,下午没有课,各种社团活动或者是实验,一个礼拜六六三十六节课。六天,六六三十六节课,厉害啊,而且当时我们学的课不得了啊,我们发配电专业课程中机械、热的课都要学五六门呢。
但是有个什么好呢,当然现在难做到了,你现在到一点钟下课肚子饿了嘛。当时的话呢,你们可能还不知道,读书的时候吃饭不要钱的,学费不要的,更不谈了,吃饭就是一分钱都不用缴的。第四节下课,肚子饿了,食堂有三轮车拖了大馒头、豆浆送到教室门口,我们都带了个茶缸,一瓢豆浆一个馒头,吃了以后,再上第五第六节课,第六节下课以后才吃饭。
这个时间利用的非常之充分。我们当时下午除了有实验之外,很多时间都是搞社团活动,社团活动很多啊,文艺、体育什么都要有,搞得多啦,所以生活很丰富多彩的。所以“六时一贯制”抓得紧,所以我在想象,当时这么多课怎么排下来。所以现在的学习,一个礼拜怎么排的下来呢?读电的这些课不管,热的课全上,机械课全上,还要排给政治课,政治课也是不断的,体育课也是不断的,是这样子的,这个是当时一个特点。第二个特点的话,当时的学生是自己管自己,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啊,南工一直是,体育专业组一直优秀的。
因为我们当时看到有个材料是,体育老师早上去寝室叫起床,六点半钟从床上拉起来上操。我们当时是没有人管的,一个大的房间,一条桌子,早上喇叭一响,大家早早都起来了。下午五点钟叫文体活动时间,都是一个房间为单位活动的,搞搞体育活动或者文艺活动,从来没有人偷懒不去。晚上上晚自修,要么在房间里边,要么在图书馆,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,好像这个是很正常的,并不要人来监督的。当时我们也有辅导员的,一个系一个辅导员,我们系的辅导员,只跟班长有联系,我们根本都不认识的。
学生自己管自己,所以我就觉得这个风气是怎么变的呢?我也不知道,我觉得当时是好的,很自觉,不要你来管,大家自己管自己,很自然的。
学生:您能谈一下留校后的工作经历吗?
徐老师:当时我们班七八十人,那个时候有三个学校并过来的,金陵大学电机并过来的,一个是南大电机并过来的,还有个呢就是叫江南大学,现在又有江南大学了。它是什么呢?它是荣毅仁,荣家办的一个大学,也并过来,所以三个学校的电机系并过来的。
三个大学并过来,我们电机系的师资来讲,最强的是金大的。金大有杨简初教授、闵华教授、严一士教授,教授最多的。江南大学过来的,还有王守泰啦,夏彦儒啦,几位教授。吴大榕,他是南大、江大,两边兼的,所以并过来的话呢,他既是南京大学的,也是江南大学的。真正的南大的电机系的教授只有,吴大榕算半个吧对不对,因为他是兼的,所以当时这样一个教师构造,对学生很重要。
55届学生里边,我们毕业了之后留了三个,我一个,另外两个都去世了,一个是朱家果,老党员,一个是我们班长。那么留校的话因为当时主要是业务为主,所以重要岗位党员先去,一个朱家果,一个班长是党员,我不是党员。班上毕业三四个党员的话呢送到中国科学院,高职位的话呢党员先去,我们就留在学校了。留在学校的,我留在电机教研组,当时电机教研组力量比较强,有吴大榕、严一士两位教授。
这样我就碰到吴大榕。所以我前三四年基本是跟着吴大榕,吴大榕在国内电机方面是数一数二的权威。从教材来讲,吴先生写的电机学,中国人用中文写的电机学,第一本。前面有一本萨本栋写的,萨本栋写的是日文翻过来的,真正用中文写的,吴大榕是第一个。他有一本《交流电机》,一本《直流电机》,两本,当时是在江南大学,江南大学教书写的,所以是江南大学的丛书,因为他有这两本书的基础,所以以后全国有个组织了,叫“教材编审组”,全国电机有“教材编审组”编审教材,比如电力系编电力系教材对不对。电机,比如吴大榕的书一直是运行专业的教材,因为电机有两三层内容,一层制造,那我们南工没有制造专业,南工的话是什么呢,是发电、工业企业电气化,都是运行专业,所以运行专业的电机学全国都在用吴大榕的教材。制造用清华的教材,我们没有制造专业。所以吴大榕在运行方面他的理论搞得比较深。
陈珩教授和我两个跟吴大榕拜师。拜师的话呢,吴大榕很明确,他说电机理论运行方面的东西叫陈珩去办,因为陈珩是电力系统嘛,电力系统要搞到稳定,都是运行方面的对不对?教材由我来继承。所以当时两个徒弟,一个你搞理论,一个搞教材,是这样。
学生:南工的教材是全国有名的,老师您有参与过教材的编写吗?
徐老师:教材的编写我们做了不少的贡献。当时当教师,不像现在你读个博士学位就可以教书了。当时很严格的,从我的经历来讲,毕业四年当实验助教,跟吴大榕,怎么跟法子的?他上课我听课,跟学生一样。考试你先考,考卷你先做,看做了以后怎么样,然后他再考,这是第一年的时候。第二年的时候你参加答疑,现在不知道有没有,就是在规定时间,教师坐在教室里边,学生有问题来问,叫答疑。那个时候助教参加答疑,你们现在当了教师就理解了,答疑的话呢,不知道学生会问什么问题,你就要有比较宽一点的知识,才能应付得了,假设你没有教学经验的话就应付不了。另外,你答疑以后也知道,哪些是同学容易不理解的,掌握第一手材料。第三年有试讲,试讲的话,讲稿写好以后吴大榕要看,看了以后,然后在教研组里边试讲。给组里的教师讲,讲了以后,认为前面的讲稿审查也过了,也参加了答疑,参加了考试了,当时还有口试,你参加过口试了,对同学的情况都了解了,这个时候第四年才让你上讲台。
上讲台的时候,吴先生要求严格,当时系有两个专业,一个发变电,一个工业企业电气化,两个都要教电机的,他讲一个我讲一个,安排上讲台。两个同时上,一个是小助教,一个是老教授,同时上课,给你压力。一个人管一个专业,期末统考都是一起的,考试是一份卷子,就看你教学质量怎么样。所以你教一半我教一半,考一样的题目,看看你教的学生和他教的学生来比,这样子站住了脚。
试验教学以后也就得到了他的信任,后来就一直从事教学。文化大革命之后,恢复教学招生了,教材重新编,还是请吴大榕编。但是当时他半身瘫痪了,他就托当时的一个总支书记,找我、另外一个卜老师,就你们两个人帮吴大榕代笔编教材。我们觉得当时为难,因为上面还有老一辈的,叫我们俩写不是有压力吗?当时总支书记讲,你们不要考虑别的,就是一句话,全心全意把书写好。
当时我们正在搞科研工作,我花了五百个晚上把《电机学》写好了。写好了以后给吴先生看,吴先生一句话讲,你们俩写的我不要看,送出去吧。然后他讲序言我来写,他要写序言。他写完以后我拿来看,我讲:吴先生,书是我们代你写的,序言就我写吧,为什么呢?帮吴先生改一改,我们还是写吴大榕写的,我们就说帮他做一些配合协助工作。因为国家规定教材是你写,你交给我们写,那这个事情拿出去,有虚假对不对?最后那个也是我写我讲。写了以后我讲吴先生写的,我们两个是学生,具体事情帮他执执笔这样子。这本书《电机学》共上下册两本,是全国通用的,也就基本是教科书。
学生:《电机学》这本书之前的教材当时是翻译苏联的过来的吗?
徐老师:翻译过来的。有四本,电机学四本,这个四本内容太多太杂了。因为不管怎么样呢,一本书再好,总归不是自己的书。所以吴大榕是第一本,他前面讲是第一本中文书对不对,那个书也编的多的。《交流电机》、《直流电机》两本书,那本多了。后来有了个全国的统一大纲,统一大纲也是我写的,所以呢,这个内容他也承认的,一些电机运行专业必须读的书没有。写的这个比较切合每个专业的实际了,因为当时这个苏联的四本书,一二三四册呢,是以电机设计为主,以制造为主。
学生:您有没有做过一些国家重点专项和重大项目,能给我们具体谈谈吗?
徐老师:这个我们还是从电机学为本讲起。因为什么呢?到了文化大革命之后,79年大概是,79年的时候,当时我们系里面两个电专业,一个是发电系,一个是工业企业电气化,调到8系去了,为什么呢?因为8系搞自动化专业,工企电也是个自动化,把它并过去,并过去了呢动力系只剩下,动力系年代四个专业只剩下电力系统、工业企业电气化、热能动力、空气热能,四个专业,两个电,两个热。而且是配好的,电力系统生产电能,热能动力呢电厂里面发电的动能,工业企业电气化用电,空气热能用热,所以这四个是配套的,都专属于电力部。
发电方面:发电、热动两个专业,用:用电用热两个专业,所以是这样子的。到了文化大革命之后,工业企业电气化并到8系以后,那么电只剩下一个了,对不对?所以系里决定再成立一个电专业,这样就平衡了,当时我们组织了一个组,大概调查了上千人的单位和个人,电类的教学究竟要怎么搞法子,你们过去学的有什么经验或教训,调查出来以后,总结出来一个结论:觉得在学校里面的话,应该是打基础,少学专业,当时的口号的话是“淡化专业”。
当时为什么强调专业呢?因为学生觉得毕业就是工程师,学工企电毕业后就是工厂里的电气工程师,学电力系统的到厂里变成电厂里面的电气工程师,所以是作工程师培养的。因为当时对口径,当时需要的人是对的,但是从技术拓宽来讲,发展来讲,是有缺陷的。所以我们那个时候调查,也有所倾向,学欧美,比较利于拓宽,专业性要弱一点,所以我们当时调查了以后,得出来我们要搞专业的话呢,要以基础,以专业基础为主,而且要淡化专业。
因此,当时我们创办了一个新专业,这个新专业名字叫:“电气技术”。为什么叫“电气技术”呢?当然这个里面有故事。因为我们这个专业,写了教育计划,写了每门课的大纲。指导思想是这样子,我们的指导思想是什么呢?“加强基础,淡化专业”作为一个口号,另外要“强电弱电相结合,硬件软件相结合,机和电相结合,元件与系统相结合”,所以我们组织教育,有这四个结合。然后,我们强调要培养同学的自学能力,这个特别要提,要让学生出去的话“一辈子学习”。
因为科技发展,必须不断学习,不是说你在学校里学好就不学了,这个自学能力要强,这个是必要的。所以我们提出口号:“我们是以电工学科的基础为红线组织教育,不是以某一个产品,某一个生产过程来组织教育”。
我们不是以一个专业的产品来组织,而是以这个学科,我这个电工学科,什么才是它的基础?当时我们就提了,“电工、电子、电机”这个是它的基础,以这个为核心来组织教学,所以以电工学科的知识基础来组织教育,这样子创办了一个“电气技术”专业。创办这个专业的话呢,因为全国第一个,在全国会议上面请了一位老师介绍我们的教育计划,介绍我们每门课的教育大纲。一介绍之后,得到当时的一位姓丁的院士,他看到我们的计划以后,他非常感兴趣,他当时也是机械工业部教育委员会的主任,电气制造也是属于机械工业部呀,所以他对电气感兴趣的,他总觉得过去学电气只是学电气制造啊,不对头,发展受到了限制,看到我们这个计划以后非常欣赏。他就讲这样子,当时在江苏工学院,当时还不是江苏大学,江苏大学里面有农机,是属于机械部的嘛,他在那里召开会议,叫我们去作答辩。他把那个机械部教育委员会的一些成员,各大学的一些老教师叫来,我们去介绍然后答辩,就是考核啊,你为什么实施这一科,答辩通过以后,当时有几个学校要办我们这个专业,包括南航、哈理工、江苏工学院、广东工学院的几个学校。丁院长就讲了,那这样子,由南工牵头成立一个教学研究会,就研究这个新专业。
当时一些部员讲,你们这个专业是新的,一些思想是新的,教育部支持,但是作为试办专业,作为试办的,可以招生,这样一来,逐步逐步地发展。发展很快,因为我们的学生出去以后都得到了检验。最明显的一个检验是,我们第一届学生30个,机械部所属三个电机厂:上海电机厂、东方电机厂、哈尔滨电机厂,他们说你们30个学生全要。但是我们想我们不行,我们是教育部的学生,不是你们机械部学校,要的话要找我们教育部去要,这样教育部统一批给他们7个学生。七个不能再多了,不能全给你们。七个的话呢,我们当时也做了一个试验,不是把最好的派过去,好的、中的、一般的7个同学分到三个电机厂,我们也做了反馈,结果七个学生分去以后,在厂里边的话得到重视,很适用,很多考试我们都是领先。
中间出了个事情,当时我们的院长叫管致中,一次厂里边的厂长、总工程师,专门到南工来,来表示感谢,你们为我们培养了人才,来感谢。管致中讲的:我一辈子搞教学,第一次碰到用人单位来感谢我们,我也是第一次碰到。以前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子,很感动。因为我们当时是四个结合嘛,“强电与弱电结合等等”是符合这个生产力需要的。后来多位学生在上海电机厂里都走上了领导干部。
这样一来,这个专业越搞越兴旺,兴旺的话呢,大概到八几年左右,大概是89年,我们国家第一次搞教育成果奖,过去呢课业也得过奖,课业成果奖是有的,教育成果奖全国是没有的。
这个时候第一次提出教育成果奖,我们就报上去,一共几个,我们是其中的一个:创建一个新专业——“电气技术”专业,所以这个报上去。这个报上去是很厉害,很严格的,你先写材料,材料要全套,各种各样的材料都包含进去,然后的话呢,报进省里边,省里开鉴定会,省鉴定会的时候,请专家来,一个项目要答辩啦,你报告,他问,问了问题以后,他说让学生来,把学生去叫来,就是各种各样的严格审核,最后通过。省通过了以后呢,报国家,报国家的时候,国家让你拍一个录像,把你整个要汇报的拍成录像,送到部里边去。因为全国的话,它要开这么多会,不可能的,然后让专家来评。最后我们评了优秀奖。这个是我们国家第一次评教育成果奖,我们这个奖就得到了。所以我讲这个,这个也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奖了。但是俱往矣,为什么呢?当时这个指导思想不仅仅是一个专业,因为全国专业改革了,都有这样子一个趋势,要“淡化专业,加强基础,培养自学能力”,所以呢这个成为所有专业的所有学科的一个指导思想,因此大家都这样子的话,那么我们并不突出了。大家都接触了以后,你这个就不突出了,所以我们现在淡化了。
得了个第一届教育成果奖。这个是我们南工,或者现在,当然现在不叫“电气技术”了,当时叫“电气技术”,有人觉得名字不好听,叫个“技术”。其实大家不清楚,最老的无线电专业,是“无线电技术”,也是叫“技术”。
教育部管我们的副部长是我们南工调过去的——刘雪初,刘雪初也是我们南工的一个有功勋的院长,做了大贡献的刘雪初部长。他就讲:这个名字不难听啊,你们无线电强大叫“无线电技术”,强电叫“电气技术”,弱电加强电都叫“技术”,有多好啊,这样定下来就叫“电气技术”。现在“电气技术”没有了,叫“电气工程”。现在叫“电气工程”,不叫“电气技术”了对不对?为什么啊,讲“技术”没有“工程”伟大啊,所以就这样,叫“电气工程”了。现在没有“电气技术”这个专业了,“电气技术”当时我们有两个组织,一个官方组织,一个民营组织。因为当时每个专业,教育部有组织管这个专业,叫“教学指导委员会”,所以“电气技术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”这个是官方的。那么这么一帮子人,我是主任,因为这就是我们牵头的啊。另外我们刚才不是讲了嘛,丁舜年在机械部对不对,他有一个民间组织,最早成立的一个教学研究会嘛,这个组织所以到“电工技术学会”,学会,是二级学会了嘛。电气有两个学会,一个是“中国电机工程学会”是电力部的,“电工技术学会”是机械部的,在机械部下面我们又有一个叫“电气技术教学研究会”,还有个指导委员会是官方的,一个民间的是研究的,也是我,头头也是我。
所以全国两个这样的组织,一个官方的组织,一个民间的组织,都是归口到我这个地方。因为这样方便,开会的话,一个民间组织开会的要出经费的对吧,代表来不来,一切都是你自己理。那么官方组织那是没有话讲的,通知你去开会,你敢不去吗对不对?民间组织,你可以说:我没有钱,可以不去对不对,我就说两个组织一起开,都来,这样的话,我们可以开到八九十期学术讲座,所以我们当时每年开一次研讨会,拓宽联系。
我们全国教材都编了,各门课的教材全编了,每一套教材编得很仔细。为什么呢?比如举个例子讲,我们加强基础了以后,碰到了一个问题,我们刚才讲了嘛,“机和电”要相结合,因为从你们专业,就发配电专业来讲的话,新技术越来越多,把“机”呢挤掉了,把“机”这个“腿”啊越锯越少越锯越少,那么现在就一些老的专业来讲呢,作为工程师的话,不管哪个工程师,“机”知识是不能够缺的,这个“腿”不能缺的,否则怎么做工程师呢,搞工程的不懂机械能行吗?对不对?但是现在新技术发展很快,每个人的学习时间或者老师的课时有限制,排不下去这么多课对不对?因此要改,因此我们专业的体制要改革,把机械零件,机械制图、机械原理变成一门课叫“机械基础”,再加上材料力学、理论力学,都变成一门课,所以好多系好多专业组,在过去都是五六个老师上的课,现在要变成一门课,我们当时有个教师,是机械系的教师,他愿意尝试这个东西。这个尝试呢就是说我们觉得理论分析是可以的,因为这些都是机械知识,你电机系的人这几门课都是基本,不能讲我学电气的我材料力学不懂、理论力学不懂。他说愿意教,结果他就挑了这个担子。这五门课两学期,加一个设计,所以机械五门课变成了两学期加上一门课程设计。那么行不行呢?我们有一次开研讨会的时候就把同学的作业、考卷拿出来,请专家们评审,一些老专家都来了,看了得出一个结论,电气工程师有这样的一个机械基础,够了,通过。但是我也有所了解,这门课的推行在各个学校里面阻力很大,为什么呢?我们合并成一门课了,现在教师评工作量的,工作量都没有了,所以的话,最后说阻力是很大。我不知道我们学校现在怎么样,不知道。因为我退休了,我不知道。我都怀疑它可能都难以坚持,因为现在教师评工作量的,没有工作量你怎么评呢?因为现在五门课变一门课,学时大量减少了,那么好多人饭碗都······所以效果是有的,最后结果怎么样,很难讲的。
而且还有个东西,我在全国会议上面我也发过一次言,我觉得,我现在也认为是对的。我讲我们到现在为止一直讨论的,业务课程的改革。业务课程的改革,我们怎么检验新技术,这个讨论了很多。政治课这个红线我们不敢碰,我现在提,你们应该好好地碰一碰。毛泽东思想、邓小平理论、科学发展观等等,要去学,谁学?政治系的学生学,搞哲学的人学。广大的学生应学一门课,可从一年级学到四年级,爱国主义。围绕爱国主义每学期都可有这门课,我从一辈子教学经验来讲,我觉得我们现在年轻人缺少的是爱国主义思想,因为毛泽东思想那些,人文学生学,它作为指导理论用。爱国主义思想解决不好会出大问题。我讲国家科技发展,新技术、国防强,这是必须的条件,但是没有爱国主义的话,谁去用这个东西啊?他为什么用啊?所以不能少,所以我讲三句话:共产党领导、爱国主义和先进科技这三样东西是强国之本。
没有爱国主义,科学再发达,也危险。所以,我们一辈子搞教育改革、课程改革、业务改革,政治改革不敢碰,我们为什么不敢碰呢?党的领导、爱国主义跟先进技术、先进国防,这是强国之本,这三个,这三个缺一个的话都不行。我想现在最缺的话就是爱国主义。特别年轻的时候,需要关注爱国主义思想。所以总的讲起来,我们这一辈子,搞教学,也有好多收获吧,也有好多遗憾,所以是这样。
学生:那您在教学科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?
徐老师:科研的话是这样子的,我搞低速电机,一个小东西,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去搞的。日本首相田中访华时带来一套卫星通讯系统,后来我国自己也要搞卫星通讯站。这里有什么困难呢?因为放大器的元器件本身有噪音,从半导体物理特性来讲,这个元件本身的分支是有噪声的,因此放大到很大的时候,把信号放大,噪声也放大了,因此长距离通讯质量要降低。日本呢,田中来的时候带的卫星通讯站的话呢,就是把机械的噪声降低,这样通讯信号就有效放大。那么这个噪声怎么放低呢?通过低温,要超低温。所以放大元件要放到10度k里边,k就是-273度,k零度嘛,-273度是K零度。K10度这个温度下面,噪声就抑制,信号放大效果就好了。
当时的话南京接受这个任务,厂校牵头,搞一个低温源。我们三系是搞热工的,加上我跟卜老师(已经去世了),是搞电的。我们两个人参加他们的组,搞一个低温源。所以我们搞电、搞一种低速电机、搞控制系统,保证产生10度K,然后供放大器用,搞这个东西。这个工程项目我们搞成了,是国家先进项目,得到奖啊什么东西的,当时还是算比较先进的。所以当时得到了一个省级奖。因为当时需要,就一边学一边搞。
搞了整个一个学期的样子吧。天天黏在一起,到什么地方?要到现在那个,中山门外的一幢高楼,当时是南京农学院,基地在那个地方,他们都是到那边,天天到那边去,整整一个学期吧,10度k,卫星信号放大的时候把信号给压制了,搞过一个这个东西。另外搞过一个什么东西呢?这个是做配角讲,我们都是做配角啊。汽轮机,汽轮机的叶片转动,像水冲叶片一样,它汽冲叶片,这个叶片有一定的形状。那这个叶片容易什么呢?容易自振。汽轮机振动的频率如果跟叶片的自振频率一样,就会发生共振,共振了以后很危险。因为高速旋转,叶片就会断裂,就像剃光头了,叶片的振动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。因此的话发电机运行时带动汽轮机旋转,汽轮机的每一个叶片都要振动,测它的频率,汽轮机振动频率要避开自身频率,避开冲击频率,防止它共振,不让它共振。另外还要考虑它的振形,因为这个叶片振动有的时候呢是扇形、S形的,振动时的形状不一样,要测出振形来,然后它的自振频率是什么样的,这样的话呢保证发电机运行的时候不至于剃光头。每次旋转的时候,要用仪器去测,去看每个的频率,每一个叶片都要去测试,科研的时候人工不得了的耗进去。因此技术检修要很长时间,停机发电都有影响。我给他搞一个仪器能够自动测试,这个叶片我敲一下马上信号就能测量出来。一个什么呢,一个是讲我这个频率比如是1000,我用仪器测试一下知道它是1000了,这样子就圆了,但是现在我只需要敲击一下就知道这是1000,这样来测试这个频率,这个振形。我们搞这个仪器,叫汽轮机叶片测振仪,我们这个搞了一两年了,我们一帮子人搞了一两年,这个搞了也是不错的。
我在美国的时候搞过流化床,我们学校也有流化床,它要把那个煤粉自动地运到炉子里边去,这个煤粉怎么能自动地运到这里边去,而且能够控制对不对?控制这个自动提升,他们搞的这个东西。这个煤粉粗细率不一样,提升很难控制,后来的话呢,我利用这个步进电机,实现步进电机,这个原理,通过磁粉做一个转子,一步步控制进去。在美国我跟到一个课题老师的话呢,是一个国际权威,他要这个东西,因为这个人呢很怪,中国话也会讲,犹太人,是一个犹太人,他说你搞这个就行,后来我就搞了这个,结果出来发表论文了。
林明耀和程明都是我学生。程明是班长,他们都是学电机的,他们俩是我学生,他们是我这个专业的雏形。我们办这个专业呢,刚才我们讲的我们办这个专业呢,之前我们办了一个师资班,电工师资班,培养教师的这个班,他们都是这个班的学生,林明耀、程明都是这个班的学生。这个班是我们负责的,过去呢,我们讲我们是保姆,我们电机组啊是技术科,为发电专业学生打基础,为工业企业电气化专业学生打基础,所以我们是保姆。从师资班开始,我们自己是主人了,这个学生是我的,是我们培养的,从头管到底。后来成立了专业,在它的基础上面,我们觉得打基础重要。所以他们是我们这个电气技术专业的雏形,叫电工师资班。现在到学校去的话,看一看,因为程明经常也不在,就林明耀,林明耀和我还有联系。
学生:有没有您印象特别深的学生?
徐老师:学生呢,是各种类型学生,当时从我们专业来讲,我们班,有一个院士,当时从金大过来的,分到电科院,现在到了国家技术委员会,后来成为院士,现在在北方交大。当时的话像我们班同学,在学校里面自己管理自己,所以自己的管理能力都比较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