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5年的中大新鲜人

发布者:东大校史馆发布时间:2018-03-27浏览次数:387

梅翰生


梅翰生,1926年,湖南临湘人,私立福湘女子高中毕业。南京国立中央大学师范学院教育系读完四年级第一学期后,第二学期于广州的国立中山大学教育系借读毕业。1949年迁居台湾,曾任台北市小学的主任、校长等六年,在台北市私立卫理女中高级中学任职36年,其间任该校校长22年,于1997年退休。曾任中大校友会的两任副会长。


  1945年春,抗日战争陷入胶着状态,那年恰好高中毕业。七月份和三位福湘女中的同班好友晏秀华、蒋慎言、吴邦瑾自湘西的沅陵乘坐军车改装的客车,由惊险弯道很多的川湘公路,颠簸了五、六天安抵久已向往的战时陪都重庆,在此追求我们共同的梦想——升大学。只有进入可以完全免费的国立大学,才能圆我们的大学之梦。幸运的是我们四人都考上了国立中央大学,分别录取于体育、化工、历史和教育系,成为中央大学37级的学生。


813日,日本天皇正式宣布侵华战争失败,无条件投降。八年的浴血抗战终能胜利落幕,全国军民莫不为艰苦生活即将结束而松了一口气,所有自沦陷区迁至大后方的机关、学校、家庭、事业,均积极进行复员工作。中央大学一方面在南京原校址整理环境、增建校舍,便于翌年在南京复校,一方面在重庆继续开学,以免荒废学生的学业。沿例,大一新生仍在重庆市郊的柏溪上课一学年。


我们四个从小型中学出身的乡下孩子,进了大大的大学,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,一切既新鲜又陌生,数十处的办公室和教室散布在偌大的校园令我们摸不着头绪。学生宿舍、餐厅、厕所、供应热水的浴室,可以取用冷水的水池,各座落在不同的地点,还有学生的图书馆……东西南北,上坡下坡的奔波了大半天,总算大体上弄清楚了方位,以免正式开课时,不致找不着目的地。


国立中央大学院系最齐全、学生最多,在战时或战后都是青年学子最向往的学府之一,有一段时间号称国内最大的大学。抗战时期重庆的临时校舍,自然相当简陋,但是教学设备和图书还相当充实,更有许多名师带领着朴实进取的学生,蕴育了中大优良的学术风气。那时所有的流亡学生享有完全的公费,在国家的照顾之下,衣食无虞,得以专心求学,可谓天之骄子骄女了。


那个年代在中大做新鲜人,有一些新鲜事常留在美好的回忆里。我们是有家归不得或无家可归的流亡学生,衣食住行都靠学校供应,当寝室编排好以后,学校发给每个学生一副床板(开学前床架是空的,以免有人私自占用寝室),一套粗碗筷(免得学生自置的麻烦)和一件完整的棉军服(重庆冬天寒冷,学生不必受冻),当时扛着这些笨重又不雅观的物品走向女生宿舍,觉得可笑之至,回想起来这还真是国家和学校对学生的爱护呵!


柏溪学生餐厅是既热闹又人性的所在,热腾腾的军米饭,一大钵带汤汁的菜,激起大孩子的食欲,学生们胃口好,吃得多,只是粥少僧多,大伙儿既需抢饭、还要抢菜,速度是填饱肚子的要诀,中大人以凡事讲求效率著称,这大概是与新鲜人在餐厅所受到的“生存”训练相当有关系哟(一笑)!二年级到了南京后,学生伙食丰富许多,男女学生无不彬彬有礼,再也没有机会出现柏溪餐厅的风光了。


1946年学校宣布十月在南京原校开学,来自沦陷区的学生可选择复原的方式:其一,随学校复员到南京,交通工具及沿途消费完全由学校支付;其二,学校发给十万元旅费,学生自行返家探亲,十月再抵校上课。我的家在湖南,和父母家人阔别了七、八年,自然归心似箭,领了十万元,马上奔回家园重享天伦温馨,由衷感激国家和学校如此贴心的安排,真是我永远的感激呵!


20世纪后期由于世事需要,由中央大学衍生了南京大学、东南大学……等十所极负盛名的学府,每个学府在其教育领域中各领风骚。我这个老中大人深盼现在的中大、南大、东大……,在两岸的高等教育事业上携手并肩,培植优质中华青年,能泱泱大度,择善固执、克服困难、创造光明的21世纪,并乐于承担世界进步、繁荣、和平的大任。


 选自《永恒的魅力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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